接下来 Meta 股东大会便足够把他们淹没。股东们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对于 Meta 近来股价的怨气直指 Mark，Mark 不得不专注准备和他们交锋。
Eduardo 在这里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他擅于和那群只看钱的生意人交涉，比起 Mark 他更懂他们要的是什么，而且他比 Mark 有亲和力。离股东大会还剩一周，但是大局已定，一切都会朝 Mark 决定的方向走。
假如当初 Eduardo 没有离开，他们能更成熟地分配岗位和交流，也许这就是他们互补不足最理想的模样。
他们每天都会通电话，隔天一起吃饭，甚至在一个周末的清晨兑现了一起去看日出的约定。
初晨的橘色染满东方的天空时，Mark 问道：「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当时的 Eduardo 顿了顿，回答：「我想是吧。」
那一刻，Mark 当初发出讯息时的计划好像完美成功了。
但是，依然有哪里觉得不足，Mark 也说不上来。
「我就知道你们可以成功和好的。」
Sean 脸不红耳不赤地说道，举杯庆祝。聚会的地点在 Mark 的家。在之前有关心理医生的对话后，Sean 消声匿迹了好一阵子，看着 Mark 和 Eduardo 相安无事，又若无其事地出来了。
想到 Sean 当初力劝他们不要见面时的模样，Mark 在心里暗骂他的虚伪，又不好在 Eduardo 面前表现出来。
Eduardo 笑着对 Sean 举杯。真正看到他们像一对老朋友交往的模样让 Mark 满心不是味儿。在 Eduardo 离开房间后，Mark 才从齿缝恶狠狠地吐出一句：「滚吧。」
「嘿，我可是你们难得的共同朋友呢。至少 Eduardo 很欢迎我。」Sean 一点都没有被唬住，轻松地调侃道，又把一杯红酒送进肚子里。Mark 发誓他总有一天会向 Alexandra 告状的。
「还有 Dustin。」Mark 举例道，「Wardo 肯定很乐意和 Dustin 来个三人聚会，Dustin 也会为我们和好高兴——他还不会让我血压飙升。」
「连你都觉得那只吉祥物比我可爱吗？Mark 你什么时候起和世人的想法一致了。」Sean 故作可惜地摇摇头，「不过你们想搞聚会最好快点吧，现在股东大会的事都定得七七八八，Eduardo 很快便要离开了吧。」
就像是触碰到警报装置的按钮，Mark 的脑子一下子疯狂闪着亮红的光。
「他没有必要离开。」他防护性地反驳，手抱在胸前。
Sean 戏谑地看着他，摇摇头道：「他也没有必要留下。」
「他在这里又不缺什么，他甚至可以在这里工作。前几天我才看到他靠电话和秘书沟通便处理了他在新加坡的业务。」
「嘿，他的家在新加坡。他甚至不再拥有美国身份。旅游签证能让他待上多久？180 天？」
「我会说服他留下，他会听我的。居住权这东西又不难搞。」
Mark 毫不犹疑地道，而Sean 给了他一个无法言喻的眼神。
「想想他之前和政府闹得的不愉快，也只有你能觉得他的居住权好搞了。但首先——谁会仅仅为一个朋友搬到一个城市呢？」
他说得意味深长。在 Mark 能理解这句话前，Eduardo 便带着披萨回来了。Sean 顿时像表现变脸一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借故搂住他的肩跟 Mark 示威，仿佛刚刚的对话不曾存在。
晚饭过后 Eduardo 把醉得像一团烂泥的 Sean 送回家，留下 Mark 独自一人待在空荡荡的厨房。
Palo Alto 的夜依然充满生气，灯火通明的，不是狂欢派对便是依然对着计算机的程序员们。趁着 Sean 没在时，Mark 飞快地问 Eduardo 他喜不喜欢 Palo Alto。
Eduardo 微微耸肩，不置可否。在他的坚持下，Eduardo 才避重就轻地说这里驾车到半月湾只需半小时，满方便的。
临近一个海滩——这是 Mark 绝对不会去思考的东西。
说起来，他们就没有多少喜好是一致的。他喜欢 Prada 而他万年不变的装束来自 GAP；他热爱带甜的红酒，但是在宿舍的日子老是陪着他喝苦涩的啤酒；他喜欢走在户外和阳光底下，而他会在每次阳光射进室内时拿帘子把光线挡住以免反射在屏幕上。
「我还比较喜欢猫呢。」听了 Mark 的话后，Eduardo 笑吟吟地道，顺带摸摸 Beast 扫帚般的白毛。他似乎毫不在意他们之间的差异，甚至在 Mark 说起它们时，显得如此快乐——仿佛无论 Mark 喜欢什么，都能使他觉得赏心悦目。
也许他也能为 Mark 爱上 Palo Alto的。
Mark 紧抓着手机，他觉得这毫无问题。根据这种种证据，亚里士多德的三段论能轻易推断出 Eduardo 会为了他留下。但是，有一部分的他依然感到不安。
也许只是来自过去的，蛇的影子。
上一次他要求 Eduardo 留在 Palo Alto 时，可不是什么好收场呢。
从时间上看来，Eduardo 应该已经要回到酒店了。Mark 点开 Facebook Messager，敲下句子。
【Mark Zuckerberg：你能为了我留在 Palo Alto 吗？】
Mark 等了十多分钟，Eduardo 没有响应。
也许他已经睡着了。怀着这样的想法，半醉的 Mark 直接在床上倒下。
Mark 清醒时已经是八小时以后的事了。他习惯性地在醒来的一刻点开手机，便发现有两条来自 Eduardo。
第一条是凌晨三时发来的，Mark 无法理解为何 Eduardo 会在他发讯息后三小时，又不是一个起床时间响应。讯息也很简短。
【Eduardo Saverin：为什么？】
而第二条则是早上七时，仅仅是一小时以前的讯息。
【Eduardo Saverin：新加坡有点急事，我先回去了。】
说谎。这是 Mark 的第一个念头。新加坡有什么可能突然就有什么事情发生，还恰巧是这个时间点。
他应该是想从 Mark 身边逃开，但 Mark 无法理解自己到底又做错了什么。
沮丧和不忿要把 Mark 淹没。他黑掉了机场的系统，发现 Eduardo 的确买了今早的机票，飞机将在不到一小时后起飞。他试图致电给 Eduardo，但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把手机调到飞行模式了，通话一直没有接通。
这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他能这样决定离开？连一个挽留的机会都不给他？
Mark 在生气，对 Eduardo，同时也对自己。怒气如同海啸一般叫嚣着，他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Mark 放下电话，同时发现昨晚还有一条来自 Dustin 的新讯息。
【Dustin Moskovitz：三人聚会？我已经开始期待了！你们想约什么时候啊？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Dustin 的期待要满溢出屏幕，他是在响应 Mark 昨天在 Sean 的挑拨下发讯息邀请他和 Eduardo 三人聚会的事情。他大概也没想到不到十二小时事情能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Mark 没有心思打字，直接随手拨通了 Dustin 的电话。令人讶异的是电话没响几下就被接通了。在 Dustin 说出任何话前，Mark 便没好气地把坏消息告知。
「计划取消，Wardo 突然回去新加坡了。」
电话另一头的人倒抽一口气——准确来说，Mark 听到不止一人的声音。
今早的坏消息已经超出 Mark 的容忍范围了，要说的话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忍耐力高的人。他能清楚听到自己理智神经断裂的声音。
另一个人的声音过于熟悉，语调、频率、声线，无一不告诉他这到底是出自何人。以前他每次搞出什么公关灾难时，他也能听到这声叹气。
一旦意识到这个事实，就连 Dustin在电话里大叫大喊道：「为什么？Wardo为什么突然回去了？」都无法盖过那个人的呼吸声。
为什么 Chris 来到 Palo Alto还住在 Dustin家里，而 Dustin 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