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k 掐紧了电话，电光石火间，一切都明暸了。Chris 在 Palo Alto 不止是一两天的事了，这说明了为何 Dustin 最近很少出现了；为何明明在谈电话，Dustin 总是拖了一段时间才继续回答；为何 Dustin 探听他和 Wardo 的关系时口吻那么像 Chris ；为什么无论任何时间点接通的电话，Dustin 的声音总是那么远，就像是......
「你又在开着扩音吗？」Mark 无法控制自己语气。「我到底在和谁说话？Dustin Moskovitz 还是 Chris Hughes 的代言机械人？」
一鼓烦躁甚至是怒意的热气在他的身体内横冲直撞。这个早上的每一件事情也在刺激他的神经，Wardo 突然消失，Chris 无端出现，Dustin 的隐瞒。此刻的他只想找一个人大叫大吼。
Chris 是什么时候来的？他来了多久？他是来干什么的？
电话另一边沉默了良久，现在 Mark 暸解了，他们大概是按下静音商量怎么应对他。
不得不说这感觉真的很差。
当电话再次传来声音时，是 Chris 的声音。
「Mark，是我。」Chris 故作轻松地道，下一步显然打算故作打趣缓和气氛，Mark 太熟悉他的伎俩了。「不管怎么说，把 Dustin 这么有趣的灵魂当成机械人也很失礼。」
「你来干什么？别跟我说什么为民主党工作的鬼话，你知道我和你都不会相信的。」
「Mark 你得先冷静下来。」
「你是故意来嘲笑我的吗？好吧你如愿以偿了，你一开始就说对了，我把 Wardo 找来美国这件事显然毫无意义，你高兴了吗？」
Dustin 在另一头大叫道「Mark 你怎么能这样说的」，但又被 Chris 阻止了。
「我保证我没有这样想，我只是在担心朋友。」
Chris 的口吻冷静理性，尽显一个公关的专业，但这只会进一步地惹怒 Mark。Mark 向来讨厌这种虚假，他永远无法分出 Chris 什么时候才是真心，也许从来就没有真心。
Mark 一直假装不知道，但是愤怒让他没有忍住自己的嘴巴。
「朋友？我以为 15 年前你就没有拿我当朋友了。当我把 Wardo 踢出公司以后你就想离开了不是吗？你不是一直在害怕我也会算计你吗？你觉得我独裁、霸道、不近人情——为什么你不直接说出口？」
话说出口便无法回头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他可能把 Dustin 吓坏了，但是他毫无办法。他的话肯定给 Chris 迎面甩了一巴掌，同时也刺痛了他自己。
半晌后，先开口的依然是 Chris。
「我说过，不管你怎么看的，我依然把你当成朋友。何况不论我们之间的矛盾，我不能是在担心 Dustin 吗？他一直在为你和 Eduardo 的事烦恼。」他的声音失去所有客套的笑意，剩下的只有疲惫。「我不知道你和 Eduardo 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但别把气都撒在别人身上，特别是 Dustin，他不应该要承受这个的。」
Chris 应该也感到愤怒，他应该要反击，但是他第一个反应是先捍卫 Dustin。Mark 再一次认证了，Chris 是一个比他要好太多的朋友。至少 Chris 没有利用过 Dustin，更没有曾经使 Dustin 无颜面对自己的朋友。
他明知道 Dustin 一直祈求他们的关系不要恶化，讲话做事都因此而小心翼翼。Mark 没有必要强迫他亲耳听着他和 Chris 决裂的。Dustin 是一个太善良的人了，他值得更好的对待的。Chris 没有说错，他就是拿他们撒气，矛头指向 Chris，受伤害最多的可能是 Dustin。他明知如此。
他又把他少得可怜的关系者们推开了。或许这才是他活了几十年最擅长的技能，比起编程更值得写在履历表上。
Mark 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于是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Mark Zuckerberg：你到新加坡了吗？】
讯息过了三天也没有回复。Mark 肯定这几天没有任何航班失联，Eduardo 肯定已经下飞机了，但是他没有回应。
那只有一个可能性是，他不想回答。
事情没办法比这更糟糕。Mark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度过这几天的。他没有收到任何来自 Eduardo 的消息，也没有 Chris 的，或是 Dustin 的。他把自己埋在工作里头，公司里的人没有发现异样。在他们心目中，他们的老板是个没有感情的工作狂机械人，他们不会想到去关心他还好不好。
他一点儿也不好，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 Sean 还没有从 Palo Alto 离开，而后者从来不会推却喝酒的邀请。
Sean 的其中一个好处很识相，他不会故意往枪口上撞。只要 Mark 不说，他便什么都不提。Mark 知道在 Sean 以为他没发现时，Sean 会偷偷地叹气，但更知道 Sean 不会把这个挑到明面上来说。
到周末时，他才收到 Eduardo 的回复。
【Eduardo Saverin：你还好吗？】
不好，哪里都不好。他甚至搞不懂 Eduardo 为什么会觉得在自己不辞而别后，Mark 会觉得「还好」。
讽刺的是 Eduardo 是在那之后第一个问他还好不好的人。
看 Mark 没有回答，Eduardo 又发来了一条讯息。
【Eduardo Saverin：Sean 说你一直在叫他去喝酒。】
【Mark Zuckerberg：哈，大概是对 Sean Parker 是自己仅剩唯一的朋友感到不可思议吧。】
【Eduardo Saverin：Dustin 呢？】
Eduardo 一下就抓住了重点。Mark 在【谢谢你的关心】和【你为什么还要来关心】之间迟疑。
最后他没有回复，Eduardo 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然后，第二天他收到了来自 Chris 的讯息。
【Chris Hughes：我订了周三的机票，在我离开之前你有兴趣见一面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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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短的一更，不过要把 Chris 和 Mark 的对话写出来就太长了，先发出来吧。
